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反话》





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顺逆。当她碰上银戒的时候,誓言的声音模模糊糊地犹在耳边,努力回想已经记不起当时自己和他是如何手牵着手互相许诺下终身陪伴。


可能是日复一日的时间太久,不知何时房梁已经承不住落雪积雪。这个婚结得好冷,纵使有壁炉也好冷。


“我记得婚礼的神圣,我只是不那么爱你了。”妻子坦白道,她垂视桌面,然后将视线移开面前这曾经由两人一起精挑细选的桌布,视线落在手指的戒指上,失去感觉到麻木地步的心在话到分别之时终于颤了颤,她鼓足勇气实话实说,“对不起,是我的感觉变了,一切都变了。我爱不了你了。”


对座的丈夫并没有立刻开口。他等着妻子是不是又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几次怒极反笑中反复无常“嘿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离开你”的玩笑。


只不过这一次他等到她红了眼眶也没等到她那讪然一笑的破冰玩笑。


然而这件事实意外地被坦然接受了。从未见过丈夫大发雷霆,到这一天的这一刻的下一秒,也见不到他大发雷霆。


平静地听完妻子的话,也并非无动于衷的他只是温和地笑着。他开口时莫名其妙把所有错给揽了过去,他像在猜测却也说得肯定:“是我给你的感觉变了。”


无可救药地变了。


“不。是我的感觉变了。”而她坚持。担错这份上她丝毫不让他。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丈夫依旧温柔地提供建议,像在玩笑一样地提议,他问她,“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如何重新爱上我?”


那是她每天都在努力去做的事。日复一日地期盼着她自己可以重新爱上他。努力回想他温柔的一面,但统统无济于事。



“再一起吃一顿饭怎么样。”仿佛局外人一样的丈夫说得轻松自然,“叫上一两个你最喜欢的朋友,我们再一起吃一顿你最喜欢的火锅……”


这种听起来美好的提议仿佛酷刑。他是如何想出将她与他婚姻不幸的境遇再去拉来亲友给自己难堪的呢。


“不要说了,我试过了,我努力过了,我做不到。”她说着,手掌遮住了脸,但是不断涌出眼眶的眼泪遗憾还是没能挡住。


这倒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却是哭得最疲惫最绝望最无力的一次。完全不像前几回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最后在他怀中力竭睡去。这一次不一样。他也感觉到不一样。



“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不再说话。


“只能离婚了。”她鼓足勇气说出内心早已排练了千百遍的话。


“我尊重你的决定。”而他也不带犹豫地无条件支持,顺便就讨论了下一个问题,他平平淡淡地问她,“你想怎么死?”


“怎么死都可以。”她麻木地说,在生活没有丁点挽留她逃离之意时反而松了口气,“我只想离开你。”


所以和生命离婚了。


她说她从此与生命离婚,放弃所有做人的权利和义务。其实真想回到认识他以前,回到爱上生命之前痛痛快快地对生命说“你放过我我不想爱你”,不,仔细回想这种话她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认真说过。不过,如果真的回到过去反而可能又会重演坠入爱河的窘境。她对控制自己的心可一点都没有自信。


“就在这里结束吧。”想到可以亲手结束一切,泪流满面的她最后一次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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